不少民营口腔诊所环境优雅。
医生在为口腔患者治疗。
牙齿，是人体最硬的器官，是品尝美味的“工具”，是影响颜值的“门面”。人在六岁左右，“乳牙”会慢慢脱离。新长出的“恒牙”，会陪伴我们一生。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和健康意识增强，乘着社会办医政策的春风，如今在江门的高档写字楼、购物中心或临近住宅区的商铺，到处都有民营口腔诊所的身影。据天眼查不完全统计，江门现登记在册民营牙科/口腔诊所464家，比7年前增长超7倍。
口腔，成为一个日渐庞大的市场。那么，江门民营口腔诊所生存状况如何？诊疗质量应当由谁来管？同质化竞争如何脱颖而出？近段时间记者进行了多方走访调查。
统筹：梁爽
文/图 江门日报记者 梁爽 张泽彬
通讯员 陈舒畅 尹雅敏 吴慧敏 郑晓丽 林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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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状
民营口腔诊所遍地开花
在白沙大道，商铺一字排开。不到一公里就有好几家民营口腔诊所。每约百米，就有一家民营口腔诊所，招牌显眼，门店敞亮，灯光温馨。
这样的“扎堆”不是个例。记者在高德地图App里，搜索我市“牙科诊所”或“口腔医院”，有500余条结果。从布局来看，大多“青睐”高档写字楼、购物中心或临近住宅区的商铺。
据天眼查不完全统计，江门现登记在册民营牙科/口腔诊所464家。而在2016年前，仅不到60家。近年来，新增数量逐年增加，迎来了快速发展期。
“我们诊所于2017年正式开业，是怡康华庭小区附近首批开业的民营口腔诊所。”品洁口腔诊所主治医师李霞说，“近几年，旁边的同行诊所越开越多，有的甚至间隔不到一百米距离。”
“有人气的地方，几乎都能看到民营口腔诊所的身影。店面有大有小，有的装修豪华，有的简单朴实。”家住蓬江区白沙街道的市民吴敏敏，也观察到了这一现象。
记者从蓬江区卫生健康局了解到，江门市蓬江区现有279家医疗机构，包含公立医疗机构62家，民营医疗机构217家，其中民营口腔诊所数量是“大头”，占民营医疗机构的40%。2023年，新增11家民营口腔诊所，为至今增长最快的一年。
目前，江海区注册民营口腔诊所25家。2023年为正式执行诊所备案管理第一年，新增民营口腔诊所8家，是至今增长最快的一年。据悉，目前民营口腔诊所的生存率普遍较高，几乎没有注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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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因
社会办医利好频频
近几年，随着口腔卫生知识的宣传和普及，以及在居民消费能力显著提升的大趋势下，居民的观念正在扭转，对口腔健康也越来越重视。
不仅如此，社会办医政策不断完善。经历了2009年新医改“鼓励和引导”、2019年“促进持续健康规范发展”，到2020年民营医院管理年“规范促发展、质量提内涵”，再到2022年“十四五”健康规划“促进持续规范发展”，鼓励了大量社会资本进入医疗行业，推动行业服务的不断提升。
近年来，《江门市促进社会办医加快发展若干政策措施（试行)》《江门市深化医药卫生体制综合改革实施方案》等一系列鼓励社会办医政策的出台，如同一道道突然刺入的阳光，照亮了未知的方向，也让更多口腔人才看到了社会办医的“春天”。
“用灵活的诊疗方式，带给患者更好的体验，是我们诊所的初衷。”健达口腔技术院长艾波告诉记者，如今他们为患者提供更个体化的治疗。
刚在民营口腔诊所拔了智齿的阿杰表示：“诊所的服务更周到些，添加医生微信可随时咨询，中午和晚上也能预约，更方便上班族看牙。”
2017年，怀揣着创业的激情，李霞和两位合作人踏上了社会办医的道路。“医生合股制的背后，是稳定的技术力量。我们选择背靠社区，精准地服务居民。”李霞告诉记者。
江门素有“中国侨都”美誉，530多万名五邑籍港澳台同胞和海外华侨华人分布在世界145个国家和地区。记者走访发现，由于“效率高”“服务好”，不少侨胞逢年过节返乡时，会特意到江门口腔医疗机构看牙。这一市场需求，进一步促进了江门民营口腔诊所的增长。
蓬江区卫生健康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大力简化准入审批服务，让办医程序变得简便。
2023年开始，我市开办诊所类型的医疗机构已全部落实许可转备案管理，申办人不再需要进行拟办诊所公示，最快1个工作日办结，实行“先发证后检查”，再次减轻申办人负担。
自诊所备案施行以来，各类优质连锁口腔企业也逐步进入江门。这对促进行业规范发展、提高民营口腔企业服务水平起到了较好的带头作用。
C
问题
看牙纠纷集中在“难贵烦”
虽然社会办医提升了口腔医疗服务，但仍然存在许多不足。预约困难、效果不稳定、医生资质不明、价格不透明及过度医疗等现象，共同导致了看牙“难贵烦”的社会难题。
记者走访发现，看牙“难贵烦”问题主要是：“难”在市面的民营口腔诊所良莠不齐选择难；“贵”在一次动辄成百上千元的治疗和耗材费用；“烦”在治疗效果不稳定，心中“石头”无法完全落地。
市民小毕对看牙贵深有体会。“拔了两颗智齿，做了两次根管治疗，后期还要做两个牙套。整体费用预计7000多元，月薪支撑不起啊！”小毕说。
近三年，蓬江区接到与民营口腔诊所相关投诉51宗，最常见投诉内容是认为服务价格不透明。江海区接到相关投诉20余宗，主要包含对治疗效果不满意等。
长期以来，种植牙未纳入医保报销范畴，患者只能自掏腰包。花大几千元种一颗牙齿，一些患者只能“望牙兴叹”。
种牙，为什么这么贵？这个产业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部分：上游的设备和耗材企业；中游的器械经销商；下游的口腔医疗机构。
“在这个产业链条中，上游的牙体材料极为昂贵。”松鼠口腔总经理冯毅斌介绍，除了高居不下的进口牙体成本之外，种植体在到达消费者手中前要经过厂家、全国总代理、地级市代理、招投标代理公司、医院等多个环节的加价，价格的飙升不可避免。
在下游，成本则主要来自牙医。在很多人看来，牙医的工作不过是拔个牙、安个牙，简单得很。但实际上，牙医和其他医生一样，专业性极强，培养成本也很高，培养周期达10年以上。
除培养成本高之外，更关键的原因还在于稀缺。《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2017》显示，全国共有口腔执业医师（含执业助理医师）167227人，占全部执业医师（含执业助理医师）的5.3%，平均每十万人拥有口腔医生16.7人，远低于韩国的45名，英国的54名，澳大利亚的57名。
牙科人才的高成本培养和稀缺，使得他们的收费也居高不下。
除此之外，牙科诊疗也是一个耗时相对较长的工作，工作强度较大。广东省民营牙科协会江门代表处会长赖顶承评价自己的工作状态：“扭着头、弯着腰，一干就是一整天。”
D
监管
高压打击违法行为
目前，江门有10余家民营口腔医疗机构通过省级A级感控资质。这意味着，它们不仅“面子”光鲜，而且“里子”坚实，更为行业树立了标杆。
不过，仍有个别机构存在不正当竞争行为，扰乱民营口腔市场。一些无牌无证的“黑口腔诊所”隐蔽在城乡接合部、市场周边租一小铺位卖牙膏等口腔用品，客源多是周边有牙科治疗需求的居民，店主再带客人到另一隐蔽的出租屋开展补牙等手术风险较低、出现纠纷较少的治疗。因收费相对较低，居民对消毒等意识不强，即使对治疗不满，碍于邻里关系等，一般双方都协商处理，导致行政部门取证困难，监管难度大。
为解决这个问题，社会各界从政策、技术、市场等多个维度出发，合力破解看牙难题。
在政府层面，加强政策引导和监管，比如推行医疗价格公示制度、对过度医疗的严格查处。在行业层面，建立标准化服务体系，实现资源共享和优势互补。
监管方面，我市对口腔医疗领域违法行为的打击始终保持高压态势。近年来，蓬江区卫生健康局对辖区内未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擅自开展诊疗活动行为作出行政处罚7宗，罚没金额28.31万元；对口腔诊所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从事医疗卫生技术工作等行为作出行政处罚6宗，罚没金额8.74万元。
江海区卫生健康局不断加强对民营口腔诊所监督管理，针对非法口腔诊疗行为进行相关法律法规宣传和违法违规行为行政处罚。近两年，共查处辖区涉及口腔诊疗的“黑口腔诊所”共7家，罚没金额超过20万元。
随着我市对非法开展口腔行为的严厉打击，以及医疗市场的有序放开，“黑口腔诊所”逐渐减少。
在解决“看牙贵”问题方面，我市自2000年建立基本医疗保险制度起，符合条件的民营诊所均可按程序申请成为定点医疗机构。
自2022年9月以来，市医疗保障局推进口腔种植专项治理，实现全市口腔种植医疗服务费用和种植体耗材价格整体下降，单颗常规种植牙总费用降幅达50%。制定我市口腔种植类医疗服务项目价格，明确我市全流程调控目标为4500元，于2023年3月1日正式实施执行。
一方面，对口腔种植医疗服务实行政府指导价；另一方面，通过种植体集采“把价格打下来”。实施综合治理后，我市单颗常规种植牙总费用控制在4600元至7400元之间（使用中选种植体产品和牙冠挂网产品）。
E
把脉
同质化竞争如何脱颖而出？
近年来，江门民营医疗市场发生了诸多结构性变化，公立医疗“顶天立地”、社会办医差异化协同的“江门模式”渐成雏形，专科化趋势明显，医疗与健康消费融合性增强，从业者们在持续面对新的挑战。
而民营口腔诊所数量的增加，也让市场竞争逐渐激烈。同质化竞争，如何脱颖而出？
在民营医疗机构，“有没有好医生看病”是不少人关心的问题。“人才缺口，依然很大。”赖顶承说，缺乏人才梯队、人才流动性过大是不少民营口腔诊所的“痛点”。对此，人才培养不能抄近路，不仅要招得来，还要用得好，更要留得住。
对于医疗机构来说，医疗技术仍然是最核心的竞争力，“治得好”是关键。“将来，还是要以医疗为本质，不断提高服务质量，往专业化、舒适化方向发展。”冯毅斌说。
而良好沟通，是建立信任的不二法宝。“让患者了解医生在做什么，医生了解患者需要什么。”李霞说。
目前，市场仍存在一些影响行业长远发展的行为。赖顶承表示，希望政府能给予正确引导，比如组织座谈会、学习政策等，避免个别机构“把经念歪”，促进行业合理规范发展。
下一步，我市卫生健康部门将继续加强医疗质量管理、加大监督执法力度、强化行业监管、强化宣传引导等措施，加强监管，规范行业。市医疗保障局将全面落实口腔种植“三位一体”专项治理工作，加强价格监测、推进部门联动、落实价格公开、不定时现场检查，促进我市口腔种植行业健康有序发展。
群众多层次、个性化的就医需求，为民营口腔诊所的发展提供了新空间。与公立医院形成错位竞争，扛着社会办医的旗帜，通过引进牙科人才、提高服务水平和医疗质量，民营口腔诊所大有可为。
延伸阅读
选择正规合法的民营口腔诊所
民营口腔诊所有自由定价权，但需要依法对所有收费项目进行公示。蓬江区卫生健康局提醒，群众选择正规、有保障的民营口腔诊所，一要看其是否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看诊疗科目是否为口腔科；二要看该诊所有没有在显眼位置详细公布每一项收费项目价格，收费清单上的标注是否和公示内容一致；三要看诊所有没有在显眼位置公布执业医师和执业护士信息，公布信息和接诊医师是否为同一人。
江海区卫生健康局建议，有口腔诊疗需求的市民，要选择正规合法、具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诊所备案凭证》的口腔诊所，就诊过程应保留相关缴费单、治疗单等。一旦遇到合法权益受损情况，可通过12345市民热线或向各级卫生行政部门反映举报。
为了市民获得高质量、有效率、能负担的缺牙修复服务，江门市医疗保障局提醒，市民应选择有资质、规范诚信的口腔医疗机构，选择专业口腔种植医生进行种植牙手术；可通过广东省医疗保障局官方网站（http://hsa.gd.gov.cn/ztzl/kqzzsfzxzl/）或关注“广东医保”公众号，点击【医保服务】栏目查询全省口腔种植价格，可查看参加目标调控和参与集采的医疗机构名单、单颗种植牙总费用、牙冠挂网价格、种植体中选价格、医院地址和联系方式等信息。
他山之石
解决“不种牙疼
种了心疼”的矛盾
动辄数千元的种植体，究竟有多大的砍价空间？实际上，材料在种植体总体成本中的占比并不高，企业最主要的投入是前期的研发、时间以及市场推广成本。
2022年年初，浙江宁波在全国率先推出“医保种牙”，对种植牙材料和服务进行了整体限价，解决市民“不种牙疼，种了心疼”的矛盾。
经综合考虑耗材厂家的成本和医疗机构的服务，宁波医保局对种牙耗材的价格限定为国产1000元、进口1500元，沃兰、DIO等进口品牌，以及创英、ZDI等国产品牌，进入当地医保目录。同时，对医疗机构（二级及以下）服务费定为2000元。也就是说，当地居民选择医保目录内的种植体，3000—3500元就可以完成一颗牙的种植。
同年8月，安徽蚌埠借鉴宁波的成功经验，一方面限定医疗机构种植牙的服务价格（1800—2200元），另一方面，通过集中议价谈判，将种植牙耗材的价格最高降幅达90%。种植体最低价格950元/颗，最高1800元/颗。
一旦种植体纳入全国集采，参照心脏支架、人工关节等医疗耗材砍价情况，平均降幅约80%。
